三月闲

心灯不夜 道树长春

【盗笔乙女all向】死仇敌(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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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山四美all向 全员养成女主

彩蛋解哥视角,老父亲一把辛酸泪……

下篇估计就要开无脑🚗了,现在还不行,毕竟妹未成年







我被解雨臣收养那年是十一岁,童年时的我瘦弱、沉默、蛮横,为数不多的温暖是院长妈妈和吴邪无条件敞开的怀抱,但吴邪并不常来,毕竟他有自己的事要做。

所以那天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,我眼睛一亮跑过去,预支出我近一个月的快乐。

他把我抱进怀里陪我说话,我贴着他胸膛听心跳。他接了一个电话,那头的人似乎和他关系很好,说有事找他,问他在哪。我预感到他可能要走,牢牢圈住他脖子,我说可不可以再多陪我一会儿,求你了。我眼中的哀求不是假的,吴邪心一软,低头亲了亲我眼睛,说我不走,就对电话里的人说了地址,还说如果急的话,你过来这里找我。


不一会儿电话那头的人到了,我从二楼窗子看下去,是一辆黑色的车,车牌是——X9999,很好记的数字。从车上下来的人抬头望向我,那一瞬间我们四目相对,我内心一些东西轰然倒塌,迅速瓦解。

是他,我记得他的车牌,也记得他的眼睛,那双清亮澄澈的漂亮眼睛,我至死都不会忘记——寒冷的冬夜里,昏黄的路灯杆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,月亮带着哀悼式的黯淡静穆,他的眼神光淡淡扫了我一眼,车子只减慢了速度几秒,之后就从我身边悄无声息滑过,把我的求救抛在身后。


他可能不记得我,那天夜里我狼狈不堪,身上穿着白色睡衣,头发凌乱,还跑丢了一只鞋,但我没法不记得他,这些年来我心中的恨意无法安放,在再次看到他的一瞬间迅速转移——我恨他,并很快在心底里宣布,他是我的死敌。死、仇、敌。


吴邪说那人是他的朋友,他们有事聊,要我自己玩一会儿,他很快就会重新抱着我。他们说话的时候,我就在一旁远远看着,我的目光不再跟随吴邪打转,而是充满敌意地一直盯着那个男人。

十一岁的孩子早就有了美丑的概念,吴邪是好看的,他清秀文致,好看得很安静,但那个男人的英俊似乎有些张扬,这么来说吧,只要他在,没人能不把目光往他身上停留,他清瘦、挺拔,一张脸无可挑剔,他穿了柔和的粉色衬衫,黑色西裤熨得笔挺,一丝褶皱也无。

他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,说着话时转脸看我,递来一个淡淡的、亲和力十足的笑。

恶棍,你在装什么?

我内心的恨愈发挣扎着要冒头,当吴邪和他的对话结束,带着他过来介绍我时,他很友爱地蹲下身伸出一只手:“你好,小友。”他说。

这恶棍的嗓音也好听,柔和清凛,但我毫不犹豫地咬住他手,他显然没有料到,惊讶地抬头看了吴邪一眼,想说点儿什么,又欲言又止。吴邪也在意料之外,他总觉得,我会给他面子,同样乖顺地对待他朋友,他想错了。吴邪抱着我往后拖,嘴里大叫着宝你松口啊,他力气很大,而我也是,我死命咬住不放,那个男人被吴邪也拖到站起来。最后他用另一只手捏住我下颌稍稍用力,我下巴一酸——脱臼了。他拿出自己的手,牙印深到几乎渗血,上面是我亮晶晶的口水。

他说,你给我道歉,我就把你下巴安回去。


道歉?那是不可能的。我天生没有道歉的使用权,谁来给我道歉,是那个杀害我父母的凶手,还是对我的求救置之不理的你?我看着他的脸,只觉得嗓子眼儿里血淋淋。最后吴邪来劝,他说小花,知道你狠,但你的狠没必要用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吧?差不多得啦。


他最后还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给我把脱臼的下巴装回去。他的动作很精巧也很微妙,我捂着酸痛的下颌说不出话,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泪如雨下。

这么多年来我总是夜里偷偷哭泣,有人在场我绝不落泪,我讨厌展示自己的脆弱,也不屑于用哭泣来夺得别人的同情。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哭,我只觉得难堪,吴邪忙把我抱在怀里,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抚摸我的后背,他一遍遍叫我小名,对我说没事了,是他的错。

我在他怀里渐渐安静,他贴在我耳边低声说,那个哥哥没有恶意,他是很好的人,他也喜欢漂亮小姑娘的抱抱,只是他是成年人,成年人一向不太会直说自己想要什么,所以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,抱一抱他?


我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抱他,我把这一行为归结于和吴邪深厚的感情,即使前几分钟我刚把他手咬出血,我还是犹豫了一下,轻轻抱住他的大腿。他摸了摸我头顶,接着把我举起来抱进怀里,他说刚才对不起,他的嗓音春风和煦,和要我道歉时判若两人,我用了三秒钟下定论——他是一个好演员,会演的人,多数不好惹。

这是我美丽无脑且早逝的妈说过为数不多充满哲理的话。

吴邪说,你看小花,哄孩子并不难,多点耐心就是了。


后来他又来过几次,和吴邪一起,他来的第五次决定收养我,所有人惊掉下巴,仿佛他的话把他们的下颌都脱了臼。他走到我面前问我是否愿意和他回家,我沉默了很久,沉默到普通人都丧失耐心,但他没有,他在我沉默时认真而平静地盯住我的眼睛。

“你能给我什么?”

他笑了:“钱,很多很多的钱,还有……爱。”


我当然同意,钱是什么,幼小的我已经有了朦胧的概念,总之不是陈旧的宿舍和被许多小孩翻烂的画册,不是断了在后面接上继续用的彩色蜡笔头,也不是每周一次奢侈的、需要靠抢的奶油草莓小蛋糕。


于是我跟他回家,成为了比他小十四岁六个月零十八天的女儿。那时我并不知道他完全不具备收养的条件,但他动用了关系,一切都理所应当。


解雨臣说他会给我很多爱和很多钱,爱我暂时没有体会,但钱是真的。我去解家之后他给我转学上贵族学校,一年学费就要很多普通人家里好几年的收入,样式好看、面料柔滑细腻的校服都有十几套,学校甚至还开马术和茶道课。

我刚去的时候对一些奢侈的东西都很迟钝,有天我的墨水瓶不小心洒了,溅了前桌一鞋,那是一个皮肤雪白且五官精致的小姑娘,她说那是她爸给她买的巴兰C呀嘎,我没懂什么意思,呆呆地看着她,她大哭起来要我赔,后来解雨臣赶到,解家几个伙计手里拎了很多购物袋交到那女孩儿家的司机手里。

他把还处在状况外的我抱进怀里,他说:“巴黎世家算个什么东西,我要给你买全部,喜欢的、不喜欢的,一切贵的,都给你买。”

他把“巴黎世家算个什么东西”这句话说得很“北京”,咬字很重地放在“什么”上,他不屑一顾的语气让我觉得眼前这个人确实是京城出名的阔少,很阔那种。

他打开他那辆宾利欧陆的后备箱,我看到里面是满满的购物袋,都是给我的。

解雨臣看着我笑,他说:“我要把你养得比她矜贵千倍万倍。”


他给我取名叫解君愁,但我丝毫不喜欢这个名字,谁是君?我凭什么解他的愁?他见我不喜欢,也很少那样叫我,他好像对我从来没有什么称呼,他对家里的人管我叫大小姐,而面对我的时候只说,你怎样怎样,你如何如何。

他只叫我“你”。


黑瞎子说,你叫臣给她叫君,你这是倒反天罡,把小孩儿顶头上宠啊。黑瞎子和他像是雇佣关系,解雨臣拿钱给他,他替解雨臣办事。但他俩又好像不是一般主雇,当解雨臣对着盘口的人大发脾气,所有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时,黑瞎子翘着二郎腿喝茶,咂了一声问他:“渴不渴啊?说那么久话累了吧,喝口,喝口。”

解雨臣就转过脸来面无表情看着他,那种表情任谁看都有些害怕,但黑瞎子并不,他笑呵呵地说,好吧,找你闺女玩去咯。


黑瞎子很喜欢找我玩,我经常要罚站——解雨臣要求的。他要我学规矩,而解家的规矩严苛繁杂,我是野惯了的小孩,同时从不低头认错,所以等待我的只有一次次罚站。


那天我又站在墙根儿下,焦金流石的天气,院子里一颗梧桐树为我遮蔽了阴凉。黑瞎子坐在院墙上,他晃着一双长腿,将手里的果子掷在我胸上,那时我青春期,刚刚发育,胸一阵剧痛,嗷地叫起来。

他跳下来紧急问我怎么了哪里疼我帮你揉,我说胸,他抖了抖眉毛缩回手,说,哦哦,真对不起。

他捡起掉在地下的果子在裤子上擦了擦,再次递进我手里,我觉得还不如不擦,他裤子应该没那么干净。

天气热,他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,一条颜色有些浑浊的工装裤。他身材很好,个子高挑,肌肉紧实饱满。黑瞎子不由分说把果子塞我嘴里:“你那个便宜爹后院栽的,不吃白不吃。”

他说解雨臣是我的便宜爹,而我是他的便宜闺女,因为我俩一个没花什么代价找了个千亿富豪当老爸,一个跳过结婚娶老婆的步骤年纪轻轻得了个貌美闺女。


“你是不是傻,他叫你站你就站啊?”黑瞎子对于我的行为很不解,我说我懒得跟解雨臣较劲,站就站,我无所畏惧。黑瞎子哈哈大笑,吐了果核说,你那个爹就喜欢为难人,别理他,哥哥带你快活去。

他带我翻墙去打电动看电影,游乐园里射击赢礼物,他准头太行,把老板赢怕了,每次他带着我出现在方圆五百米以内,老板紧急收摊的动作像违法经营的商贩遇到凶神恶煞的城管。

我抱着赢来的一堆娃娃回家,解雨臣看着我俩眯眼睛,他说你再带她偷跑出去,我真的会把你弄死。而黑瞎子一脸贱样把脖子梗过去说:“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,解老板快弄死我。”然后下次依旧。


继胸痛之后我迎来了初次例假,当时我生理知识极度匮乏,解雨臣是不可能和我讲的,他很忙、很忙、非常忙,而且我也不爱和他说话。他平常无非过问我的成绩,钱够不够花,和学校老师同学相处怎么样。


一天我觉得身体沉重,小腹隐痛,回家在门口遇到张起灵,他来找解雨臣有事,他和黑瞎子身份差不多,都是神秘的人,都拿解家的钱,但同样不怎么听从解雨臣的管教。

他叫住我,我问他干嘛,我很累,只想回去躺下睡觉。他伸手指指我校服裙子,说你不知道?我说什么啊,然后扭着头使劲儿看,看到裙子上一小片血渍。不知道是用力过猛抻到脖子上的筋还是被血迹吓到了,我眼泪汪汪歪着脖子说:“小哥,怪不得我今天肚子疼了一天,我流血了!”

张起灵进去伙计等在门口,见了他就要通报,他摇摇头制止,领着我找到厨房里忙碌的芸姨,嘱咐了一些话,芸姨给我拿了卫生棉和红糖水,对我说,大小姐别怕,您是长大啦。

芸姨像院长妈妈一样慈爱,我一直都很喜欢她,她为我洗衣做饭照顾起居,在很多我手足无措而解雨臣不在身边的时刻都会对我说,大小姐别怕。


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床上,张起灵默默出现在门口,我被吓了一跳,他就像某种猫科动物一样,消无声息。他走进来问我还好吗,我说还好,谢谢芸姨,也更加谢谢你带我去找芸姨。他什么也没说摸摸我的头,把一个吻落在我脸颊,他要走的时候我拉住他手说能不能陪我,于是他躺下盖上我的被子,和他外表完全不同的是,他的身体很温暖,那双大手也是。我借着月色欣赏他的脸,他长得精致淡漠,一双眼睛霁月光风,他是一个话很少的人,但是和他在一起却莫名无限心安,我总觉得他背负了很多不可言说的过去,就像我一样,且远比我深重,所以难免对他惺惺相惜。


他替我揉着肚子,我在他怀里睡着,天微微亮的时候我听到露台门轻轻开了,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张起灵撑起手臂翻越栏杆向下轻松一跃。


每年寒暑假我都会去吴邪家呆一阵子,一是因为解雨臣总是忙,二是因为我想见他。吴邪总说他就该早一步先下手为强,他扳着我脸给众人看,狗狗眼一亮一亮:“是不是和我很像?是不是是不是?”得到众人一致否定的回答后破口大骂:“x你们吗的!就像!”然后一脸期待地把脸转向我,我说是很像,俩眼睛一张嘴,活脱脱的父女相。吴邪很兴奋地舞起来,显然没明白我是说我和他都属于人类范畴,而不是眼睛嘴巴长得像他。

吴邪说叫声爸爸听,解雨臣就冷笑,他为什么总冷笑啊,他冷笑着对吴邪说:“你养得起吗,还有,别在小孩儿面前说脏话。”


其实我已经不是小孩儿了,有一年暑假我照例搬去吴邪家,晚上换睡裙,吴邪捂着眼睛进来:“怎么不关门啊!”我说忘了,他在我身上扫描一遍:“长大了。”我有点隐晦地知道他是说哪里长大了,但还是装傻说我现在一直长个子,去年一年长了五公分,我今年15,照这么个节奏长下去我到80岁就四米七五,可以杀进NBA虐一切明星球员。

吴邪哈哈哈哈哈哈,他说你真是老太太钻被窝,把爷整笑了,我想了半天,我说老太太钻被窝为什么会把爷整笑呢?这个歇后语不符合逻辑。他说你还小,大人的事儿少打听,我反驳:“刚才还说我长大了呢!”他就呃了一声,犹豫要不要给我解释,我搂住他脖子撒娇:“告诉我嘛吴邪哥哥。”他脸一红推开我去洗手间了,他说不行,我不能说,太罪恶了。

他那个澡洗得很漫长。


其实有时候我也希望我是解雨臣亲生的,那样就能遗传一些解家祖传的智慧,即使是边角料也应该够用了。可惜我除了英语和语文比较好之外,其他都一塌糊涂,尤其数学,解雨臣抖开我的期末考卷,满分120的数学我考了18,他脸色难看到好像从账本上发现了18个亿的漏洞。

“我花了十几万请人给你补数学,你就给我考了18?!”他把试卷拍在黑檀木桌上,我的家教老师闻言抖了抖,她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,某名校的特级教师,我发誓她用心了,是我的问题。


这时候解家伙计敲门进来,看到气氛不对,略有些紧张地俯身对解雨臣道:“花儿爷,亲家大少爷来了。”解雨臣冷着脸把试卷翻过来倒扣在桌上:“请他来。”接着挥挥手对我俩:“先出去。”

他是真生气,一般来说,他始终是温和多礼的人,尤其在外人面前,可见孩子的成绩让全天下父母亲都很挂心。

我和老师正要踏出书房的时候,迎面撞到吴邪进来,他应该是就在门外,叫伙计通报一声的。吴邪看到他愠怒的脸色,又把目光在我俩身上一转,大体明白过来。

“我说小花,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嘛,孩子可能没开数学那一窍,国家又没规定学不好数学判死刑,而且,人家英语语文都考110,你怎么不夸?”

我立刻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过去。

解雨臣从鼻子里哼出一声:“我管我女儿,碍你什么事儿了?”


尽管解雨臣不许吴邪和我乱攀关系,但吴邪理直气壮说咱俩是姻亲,论道理你应该叫我一声哥,你女儿就是我女儿,我还比你先认识她呢,你忘啦?要不是我,你能有这么漂亮的闺女?

后半句没错,但我可不是先见到的吴邪。我抬头又看了看他那双漂亮明澈的眼睛,想到他在冬夜里不曾停留、没有犹豫的匆匆一瞥,狠狠摔上书房的门,隔绝住解雨臣的那一声怒喝:“解君愁,你站住——”


我确实学不好数学,我也搞不懂他。

他总是有点复杂地看着我,他对我很好,但又不那么好。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收养我,他回我说因为家大业大,我没打算结婚,但我需要一个继承人。我说那怎么不挑一个强干聪慧的儿子好好培养,他说男孩儿不省心,我这不是尽力培养你吗?

可惜了,我不强干也不聪慧,将来也势必不能如他的愿,从他手里接管庞大的解家。


我真正喜欢的其实是画画,小时候在福利院日日自闭,不和人沟通,只管拿起画笔在纸上涂画,有时候临摹画册,有时候自己创作。我想我应该是很有天分的,在绘画时,我的内心生出无限平静。

在来到解家之前我那盒彩色蜡笔是吴太太送我的,我用了很久。后来,解雨臣给我请名师、买各种名贵画具,提供给我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优越条件。

我恨恨地回到卧室用画画来发泄情绪,可是最后才发现,我画的都是解雨臣:他皱眉冷着一张好看的脸、他面无表情地挺拔站着、他在楼下倚在车边打电话、他低垂着眼睫很偶尔地衔一支烟、他眉目含情、笑容熠熠地看着我。


烦透了,第一次连画画都这么烦。

我丢下画笔去睡觉。






——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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